第(2/3)页 而眼下,不知不觉中,亦是如此,他们好像回到了过去许久的昨日。 这样一来,不必再佯装生分,不必再避而不谈,二人这一世的初次也不必正正式式那般,回到昨日就好。 陈易耸动耸动了身子,出声道:“我这副模样,想要也有点难。” 周依棠反笑道:“有何不可?” 久违地,陈易的脸给吓白了一分,甚至都有点幻痛起来,要知道他是重伤之躯,而自己这师尊可是重回巅峰境界。 所幸的是,周依棠为人师表,还是道:“去你心湖里便是。” 陈易眼睛一亮,这确实可以,人有三身,一曰形身,二曰气身,三曰神身,三身合而为肉身,气身先不谈,粗浅来说,形身就是外在身,也就是人们肉眼看到的肉体凡胎,而神身则是三魂七魄,对于修行者来说,以某一身为主,就能让某一身凝为实质,而对于非修炼者而言,天然只有作为外在身的形身是实质,通过后天修炼,才能够让别的身凝为实质。 更简单来说,以他如今的修为加上道法,早已能随意调动三身,进入心湖里,早就不是虚无缥缈的魂魄,而是有所实体。 陈易笑道:“走吧。” 话都已说到这里,还等什么? ………… 纵使不是第一次光顾陈易的心湖,可当落脚之时,周依棠仍然怔愣了一下。 眼前竟是苍梧峰。 笔直的冷杉朝天伸展,山峦的轮廓勾勒得与记忆如出一辙,远方还有无尽的烟波。 先前被他容纳的,影影绰绰的执念游荡在苍梧峰上,它们并未竭泽而渔地汲取这座心湖,恰恰相反,无意识的剑意牵引下,它们反而在一点一滴地建设此地。 这里与她心湖那处何其相像,只是要灵动许多,盈然许多,更接近现实里的那座苍梧峰。 陈易也略微惊讶,却不困惑,他离去前,便见那些执念们在建设此地,只是没想到短短时间内,这座熟悉的苍梧峰便拔地而起。 回过神来后,周依棠自山道缓缓而下,倏然问道: “她在哪?” “你就这么想找到她?好让自己继续心安理得当我师傅?”陈易戳穿道。 “总好过和你做夫妻。”她不咸不淡回道。 话音落下,本该呛得陈易无言以对,然而周依棠猛地转过头,却发现他不见了。 人去哪了呢? 月光浮过山峦,风声细微,苍梧峰冷杉林立,四下寻不到陈易的身影,周依棠一时困惑。 不知过了多久,枝叶晃动,一刹那间,脖颈处传来一点呼吸,他竟从后面抱住了她。 周依棠一时愕然,他现实里身受重伤,以至于她忘记这是在他心湖里,他才是此地之主。 陈易紧紧搂住她,轻嗅她的发梢,笑吟吟道:“来。” 这般兀然冒犯,周依棠本欲以手作剑回身一斩,而那一剑落过去时,反被他险之又险地抓住手腕,他把一株开得正盛的芍药花塞到她手里。 独臂女子一时默然无言。 她只有一只手,拒绝不了这株芍药花。 周依棠捻花扫了两眼,心中毫不在意,更无波澜,她知道陈易意欲何为,不过以此撬开心扉罢了,二人相识已久,何必如此多此一举? 她平淡回道:“来。” 陈易牵住她的手,牢牢不放,便进了屋,点了灯,照在二人的面上。 当衣衫褪尽时, 她美得无可厚非。 他的目光,周依棠不回不避,他的双手,周依棠不躲不藏,灯光照在她仅有的臂膀像闪闪发光的霜柱一样,她如雕塑般立着,陈易的眸子里浮现出孤独的身影。 像是上山初见时,越过漫漫长长的山道,仰头看见冷杉后一位孑然一身的女子。 烟消去,云散灭,山峦永寂, 刺向天空的冷杉下深埋着两世无言的执念。 山峦、葛藤、女子,像是孑然一身活在这天地中。 他有种要践踏这种孤独的冲动,想要以蛮横的方式将之去撕得粉碎。 她一言不发地凝望着他,并不向他屈服,而是如过往般俯瞰,他在近前,她的目光却似要把他推远。 “你不怀念吗?”他问。 “怀念,但我不在意。”她道。 直到此时此刻,二人也仍旧纠纠葛葛。 斑驳的月影,冷杉如云浮过窗外,山峦相接天际,独臂女子仿佛与这些冰冷的景色融为一体,依旧这般不近人情。陈易自是知道如何对付,寸寸拂过。 欲知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于是, 海岸覆盖着黑灰色的泥土,铅灰色的微波舔舐着岸边,发出小狗崽喝水一样的声音。 良久,良久, “正面还是后背?” 她瞪了陈易一眼,冷冷道: “赶紧就是。” 陈易偏偏不赶紧,逗弄道 “前世第一回是正面的,这一世要不就后背要了你?” “随意。” “这可是你说的,单手撑着。” 说话间,陈易一手扶助她的肩头,一手轻轻另一处抚上那碗口大的疤。 倏然刺痛了一下的闷哼声响在了寂静的屋子里。 灯忽然静止不动,烛花凝固,唯有寂静发烫的湿润, 是了,周依棠想起,哪怕前世视同水火,如土芥寇仇,在这般无声的夜幕之时,二人的孤独却能彼此交流。 周围好像什么都没了,什么都不剩下,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