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花瓣纤长的彼岸花连成海洋,伴着阴风摇曳,衬托着那地藏寺里的金身佛像,冬贵妃不知道,修得金身佛像后,再见彼岸花时,到底是会看到白莲花,还是彼岸花? 大雄宝殿内有披着袈裟的僧人盘坐。 僧人俱是白骨。 饶是冬贵妃带发修行,持戒念佛多年,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 她双手合十,以高丽语念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大雄宝殿外,一袭身影缓缓而来。 那没了三千烦恼丝,俨然是剃度的僧人,但又身着阴曹地府的官衣。 冬贵妃微微侧头,施礼道: “本愿法师,贫尼觉音有礼了。” “我早已不信什么佛法,又何必唤我法师,如今我官衣在身,唤我功曹便是。” 那僧人模样的如此说着,上前行了几步,弯下身来,打理起那白骨上的袈裟,抚平褶皱,模样细心极了。 他一边打理,见她虽然束拢的头发,仍旧几乎及地,便一边去问: “你出家为尼又带发修行,难不成高丽的寺庙都是这般么?” 冬贵妃淡淡应道: “贫尼出自黄岳寺,是为修持戒律的律师,寺中师承源自中土禅宗神秀一脉,按律来说,出家是要剃度,只是贫尼出身自前朝王室,不好剃度修行。” 本愿功曹的动作慢了几分,似在回忆黄岳寺的来历,中土禅宗分为南北两脉,南脉自是惠能,最出名的寺庙无过于少林,而北脉则是神秀,历经数百年的南北对立,北脉早已式微,不得不再往北传到高丽。 “原来是神秀那一脉,怪不得你要杀谛观。”本愿功曹捻下袈裟上的线头,语气间带着轻蔑,“为宗派而杀人,修行不到家。” 天下佛门宗派何其多矣,远胜于道门,其中的宗派之争,更是数不胜数,而被冬贵妃所杀的谛观,则是出自于天台宗,在高丽,天台宗与禅宗是并立的两大宗派……不过其中是非曲折,本愿功曹不过稍作回忆就算了,这蕞尔小国的是是非非,哪怕是他还念佛法时也不值得细究。 “贫尼与谛观之事,远不止宗派之争,只是其中事关黄岳寺,不方便透露。” 面对本愿功曹的轻蔑,冬贵妃面容噙着温婉: “倒是本愿功曹口口声声说不念佛法,却向小尼打听高丽的寺庙,看来还心系佛法。” 本愿功曹眼眸掠过一抹厉色,但收拢了起来,冷声道: “你如何看出我心系佛法?” 冬贵妃指了指地上一具具白骨砌成的僧人, “若不心系佛法,何须收敛这么多白骨,砌出这副模样?” 那一具具僧人,俨然呈现出垂头倾听佛法的模样。 “他们不是在念佛,” 本愿功曹笑了,缓缓道: “而是我让他们跪在这里忏悔。” 冬贵妃疑惑地抬头,只见本愿功曹缓缓指向了那佛像打坐的双手处。 烛光扑朔之间,方才冬贵妃没有留意,此刻才看见,那是一只小小的人偶。 比起养小鬼的人偶,更像是一个四五岁孩子的玩具。 冬贵妃收敛眼神时,不经意地看了眼那一众白骨,猛然一惊。 只见那一具具白骨之中,都禁锢着僧人的灵魂,皆是双目瞪大,形销骨立,不胜煎熬! “他们与我曾同出于普陀寺,各个都是能说会道的高僧,” 本愿功曹脸上带笑,戾色却渐渐深重,漆黑的煞气弥漫流溢, “只是害了我儿,管你是什么高僧,都要在这跪下悔过。” 冬贵妃默然不语。 待了半晌之后,煞气逐渐收敛,本愿功曹转过头来,开口问道: “不知你今日来此拜访,是为何意?” “听闻本愿功曹曾看遍半本生死薄,于是今日,贫尼便想向功曹打听一人之事。” 冬贵妃双手合十,斟酌了一番事情的轻重, “此人姓陈名易,是为止戈司丞,日后似与我黄岳寺有所缘法。”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