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权力的交接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 自上而下的权力碾压,让大明朝的臣子们在隆庆末年,阔别二百年再次感受到皇权和集权带来的压力,以及……那隐隐约约不断浮现在人们眼前的恐惧。 然而。 当万历元年到来之后。 首先的改变就是从紫禁城里传出来的。 没有任何的预兆和警醒。 西苑太液池一圈,忽然一夜之间就在水畔设置了一圈网兜,离岸伸出水面一丈。 然后就是各处宫殿,增设蓄水缸。 从里到外全都蓄满水,每日用作洒扫净地之用,此外便是蓄满储备,且还在水缸上安置盖子预防不测。 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这一系列忽然发生的改变,却无不是在警告着前朝的臣子们。 别想着再上演什么溺水、走火的把戏了。 尽管宫里和中枢内阁都没有对此做出解释,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就算有些人在心里诽议,君上和中枢防备奸小至此,有些太过且分外不体面,可对此却又无话可说。 总不至于说此举荒唐? 到时候要是什么人真溺水又或者宫中走火,这份罪责又该谁来担? 不过此举也确确实实震慑了某些心里已经生出些想法的人。 紧接着便是锦衣卫、东厂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大明至今已经二百年了。 从太祖高皇帝开始,凡是功勋子弟亦或重臣子弟,都有可能被以功劳或圣恩荫入锦衣卫,得一份世袭的俸禄。 这也就造成了锦衣卫在国初的时候明明只有一卫兵马,但发展到现在竟然高达数万人名在册。 虽然这一次改革并没有剥夺这些荫职的人。 但锦衣卫却也分成了两个序列。 凡是荫职的,都会慎之又慎的选用,九成九当差办事的锦衣卫都是自卫所及地方选用。 办完了锦衣卫东厂的事情,便轮到了御马监下的腾骧四卫。 自从腾祥等人被汰撤发配南京看守孝陵,冯保便掌握了内廷大权,清查腾祥四卫空饷,汰撤老幼士卒发去京畿皇庄,募京畿良家子充四卫兵数。 一番操作下来之后,最后自然就轮到了有着兵额二十万的京营。 京营不同于锦衣卫东厂、腾骧四卫,牵扯就更多了。 凡是京中功勋人家,基本都插手京营多年。 前些年征讨收复河套的时候,严绍庭也只是和顾寰操练京营,并没有对兵额、空饷大举整顿。 当严绍庭开始带领内阁整顿京营空饷,事情就闹开了。 无数的勋贵前仆后继的冲进宫里。 倒不是去要挟吓唬小皇帝。 大明二百年了,他们已经不敢这样做。 但这帮勋贵却是整齐拖家带口跑去已经荣升为皇太后的李妃跟前哭诉。 总之是半句不提他们这些人家这么多年的积攒,只说家里人丁众多,若是没有朝廷的俸禄,家里指定是揭不开锅的。 李妃倒是有些犹豫。 甚至还亲自过问了小皇帝。 不过…… 结局是注定的。 “母……母后……” 被请到母后面前的朱翊钧,缩着脑袋,站的规规矩矩,低头扣手:“母后您是知道的,儿臣如今课业多到子夜不眠,前朝诸事都已经托付先生和内阁了。” 见皇帝儿子这样说,李妃眉头一凝,可想要发脾气却也发不出来。 毕竟皇帝儿子的课业多到何等程度,她也清楚。 但李太后还是沉声道:“自太祖皇帝开始,我家便与功勋同休,各家祖上都是为我朝牺牲多多,若是太过苛刻,恐会传出我家苛待功臣后人的话来。” 朱翊钧眼珠悄悄转动着,上前一步小声道:“母后……儿臣前些日子听先生和张阁老说过一桩事。” 李太后脸一沉:“两位阁老说甚了?” “先生和张阁老说,这些年我朝功勋及亲贵早已……富得流油!民间对其已经是诽议颇多,积怨已久……” 说到这些,朱翊钧脑袋里开始默默的回想着先生与自己提到的,自己母后家中这些年得的好处。 李太后顿时面上一急:“民间积怨已久?怎会如此?” 朱翊钧轻咳了一声,学着自家先生平日里的做派,正色沉声道:“孝渊景皇后母族汪家,累年至今有田两万余顷。孝肃皇后母族周家,有田近五千顷。孝康敬皇后母族寿宁侯及建昌伯,过往侵请田地逾两万顷。孝静夏皇后母族于武庙时得田近两万顷。除开这些人家,凡我朝勋臣、亲贵人家,皆有田数千顷……” 李太后脸色变了一些,有些拿不住,只好扭头说:“那也是你皇祖父世庙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却也非是这般,你外祖家中便无有这般多的田产。便有民间积怨,可也怨不到皇帝你身上。” 朱翊钧却摇了摇头:“母后方才可是说,我家与外面那些勋臣、亲贵乃是一体同修,这积怨如何落不到儿臣身上?”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