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酒香袅袅,新酒已备。 方才那一轮尴尬又带点火药味的交锋,似乎也随着旧酒的撤下,被暂时封存了起来。 只是,这新上的“秋露白”,入口是会更冷冽清醒些,还是会将人引向更深的醉意…… 陈易看着面前那杯新倒的酒,一时没有立刻端起来。 他正琢磨着如何打破这一时沉寂,却听闵宁先开了口。 她似乎也受够了这黏腻的僵持,将杯中清冽的酒液一饮而尽,玉盏“嗒”地一声落在桌案上,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爽利。 “王爷,”闵宁抬眼看向秦青洛,醉意未消的眸子在烛光下亮得惊人,方才那点醋意和幽怨似乎被新酒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论道的兴味,“方才光顾着扯些儿女情长的旧账,没意思。 听闻王爷武道再兴,犹胜先前,不知可否让我这江湖野路子,见识见识王爷的武意?” 她刻意加重了“武意”二字,带着三分试探,七分真心。 行走江湖,武道是立身之本,也是心性映照,从前安南王武意因陈易而崩溃,如今却似浴火重生一般,内敛的气势更盛先前,她想知道,如今的秦青洛,其武道之心究竟如何。 秦青洛闻言,蛇瞳中的审视并未完全褪去,但似乎也被这个话题挑起了几分兴致。 她端坐如山,玄袍金纹在烛光下流淌着沉静的光泽,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指尖在玉盏边缘轻轻一划。 无声无息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自她身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刻意散发的威压,而是一种更为深邃的意境。 刹那间,闵宁仿佛看到了广袤无垠的疆域,烽烟四起的战场,沉重如山的社稷之责,一股堂皇正大、威严深重的意志笼罩了瀚海楼,如同磐石镇海,渊渟岳峙。 然而,就在这浩荡威严的武意洪流之中,闵宁敏锐的武者灵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 在那底色深处,竟似有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暖意?如同冰冷铁甲覆盖下的软衬,如同巍峨宫殿深处一盏摇曳的烛火。 陈易在一旁也感受到了这股复杂磅礴的武意,心头微震。 他比闵宁更熟悉秦青洛,更能体会到这份武意的分量,但此刻,他也凝神屏息,想看看闵宁如何应对。 闵宁面对着秦青洛那如山海倾覆般的武意,非但没有被压垮,眼中反而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她猛地一拍桌案,朗声长笑:“好!好一个安南王!王爷且看我的!” 话音未落,闵宁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先前那股醉态和幽怨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鲜活的气息,她并未刻意释放威压去对抗秦青洛的沉重,而是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武意沛然勃发! 她的武意,如同旷野长风,恣意奔流! 刹那间,瀚海楼内仿佛响起了江湖夜雨、快马长鞭、刀剑争鸣的幻音,闵宁的身影在烛光下似乎变得有些模糊,又无比清晰,她的真气在体内流转奔腾,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不羁。 她的眼神亮如寒星,那是一种独行万里、天地为家的潇洒与孤傲,没有固定的轨迹,没有沉重的负担,只有随心所欲,斩尽不平的痛快淋漓,似大江之中的游鱼,逆流而上。 她的武意,是纯粹的侠,是路见不平的拔刀相助,是萍水相逢的肝胆相照,是快意恩仇的酣畅淋漓,是挣脱一切束缚、浪迹天涯海角的无拘无束! 这武意纯粹而炽烈,充满了江湖儿女特有的草莽气息与生命活力,与秦青洛那深沉厚重的王权武意形成了鲜明而奇特的对比。 它像是一股清冽的山泉,冲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虽无法撼动其根本,却激起了层层涟漪,带来截然不同的生机。 闵宁沉醉在自己的武意之中,脸上带着飞扬的神采,仿佛又回到了那些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她看向秦青洛,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和期待,似乎在说:看,这才是我!这才是我闵宁的江湖! 然而,就在她的武意最盛之时,当她试图更清晰地感知秦青洛那威严武意中的异样时,那丝细微的暖意骤然在她心湖中清晰映照出来, 不再是模糊的暖意,而是一幅极其微小、极其温馨的画面。 一个寻常的、带着烟火气的小院。 院子里,一架小小的竹马静静放在角落。 竹马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色彩鲜艳的布老虎…… 有一个小女孩,一直在那边哭, 还有一个叫陈易的男人,在那边一直笑……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