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阁下何人?意欲何为?”为首持骨笛的面具人声音冰冷,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打破了僵持。他没有坐,骨笛尖端依旧遥遥指向陈易要害。 “听到里面吵架,”陈易语气平淡,“就进来看看。” “哼,装神弄鬼!”手持双刀的暴躁面具人忍不住怒喝,“说!我们的人呢?都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人?”陈易目光扫过三人,“死了。” “什么?”三个面具人同时失声,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那股惊怒,愈发杀意横生。 “都死了。”陈易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雪山上,隘口边,林子里……你们的人头,滚得满地都是。” “你找死!”双刀面具人再也按捺不住,狂吼一声就要扑上,却被持骨笛的首领用笛身一横,强行拦住。 “慢着。”首领面具人死死盯着陈易,“你……为何要与我等为敌?” “为敌?”陈易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也配?” “你到底是谁?!” 片刻,那人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前西厂千户,陈易。” 话音落耳,三人皆是身体剧震,瞳孔在面具下骤然收缩到极致。 一瞬间,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为何那七人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对上此人,别说那七人,就算他们三个此刻都不一定是其敌手……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雅间内,顷刻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为首的面具人微不可查地晃了晃,似乎找回一丝镇静,他注意到陈易虽然剑意沛然,却也…并未表露下一步的杀意…… “陈…陈千户。”他换上了敬称,骨笛尖端不自觉地垂低了几分,“敢问…为何?为何要杀我神教长老?” 陈易放下茶碗,指尖在粗糙的碗沿上轻轻划过,平淡道: “杀几个喽啰,自然是为了引起你们这些…管事的注意。” “引起注意?”用七条人命来做敲门砖,持双刀的面具人不住悚然。 为首的面具人抬手制止了同伴的躁动,死死盯着陈易的眼睛,试图从中分辨真伪:“陈千户此言何意?我等不明白。” “你们,”陈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三人,“是那所谓神教的‘异端’,是么?” “异端?”为首的面具人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自嘲,“呵…在那些伪信者的眼中,我们的确…是异端!”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压抑的愤懑以及某种扭曲的骄傲。 “那就对了。”陈易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哪怕不是,也至少可以谈谈。” “敌人的敌人?”面具人首领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陈千户的敌人是?” “安南王。”陈易吐出这三个字时,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但雅间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了几分。 “安南王?”为首的面具人一时失声。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安南王府掌控整座南巍三百余年,连诸土司也摄于其淫威苦不堪言,以眼前这位前西厂千户的凶名,与权倾一方的藩王结下死仇,倒也并非不可能。 “陈千户此言当真?”首领面具人声音凝重。 陈易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另一个名字,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名字:“秦威年,你们知道么?” “…秦威年?”面具人首领显然知道此人,“那位…以宽厚博闻、礼贤下士著称的秦氏族老?前些日子…因卷入宗庙行刺案,已被王府着令枭首示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惋惜,也有一丝疑惑,不明白陈易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已死的王府中人。 “是他。” 陈易的声音依旧平淡,端起茶碗,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碗中微微晃动的茶汤,仿佛陷入了回忆 “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话音虽然平淡,却沉而有力。 “敢问千户……其中缘由。” “他慧眼识珠,不拘一格,自龙虎山暴露行踪,我又被朝廷追杀,一路入南疆,举目无亲之际……他仍然大胆起用如我这般来历不明之人。 我与安南王,新仇旧恨,” 他一字一句,双目如火, “所以…不死不休。” 为首的面具人急速消化这惊人的信息,末了,他权衡利弊一番,对着陈易微微颔首,比之前恭敬了不止一分。 “陈千户所言,事关重大。此事非我等三人可决断。”他措辞谨慎,“我等需即刻返回总坛,将千户之意,禀明上圣。若上圣有意,自会有人在此与千户联络,不知千户意下如何?” “可。”那人只回了一个字。 三名面具人不再多言,对着陈易略一抱拳,悄无声息地拉开雅间的门,犹如融入阴影的鬼魅,迅速消失在赌坊外嘈杂的夜色中。 陈易端起茶碗,将碗中早已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他随手将茶碗丢在桌上 ………………… “你跟我,不死不休?” 秦青洛端起茶水,侧眸问道。 “当真如此?” “下官的确是这般说的。” “应变得不错。” 陈易闻言抬起眸,不知为何,女王爷嘴角似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撩到了。 确实不错。 陈易深吸一气,遂有些局促地辩驳道:“下官只是…依计行事,并非有意讨好王爷。” 都怪小狐狸的错,有时他不得不很不得不地承认,自己秉性里的确有那么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傲娇。 既然如此,顺势而为才显得真诚。 高大女子呵了一声,仍旧斜睨他,于是陈易愈发显得窘迫。 这是从未见过的……秦青洛眸光微敛,如他这般的人,竟也会窘迫? 她常年来摸不透陈易,世上如他般执迷色相却心念旧情的人何其之少,叫人难以把握,只能说是…奇男子,眼下比之前相近了些,忽觉他其实很好摸透。 那不妨,再摸透一些。 秦青洛深深看了陈易一眼,随后托起烛台出门,陈易紧紧跟上。 她出了书房,往书楼直去,二人再度见到顶处楼台的宽阔风景,烛光之下,夜空星罗棋布,荧光烁烁,四面八方的山峦如起伏的海洋,王府如大舟半边没水,这是一幅美得惊人的景色。 秦青洛吩咐婢女送酒来,随后问道:“你酒量如何?” “不太喜欢喝酒,但提携玉龙为君死尚且容易,何况喝酒?” “殷勤。”秦青洛嗤笑一声,特意命人开封窖中佳酿。 陈易没仔细去听是哪种酒,对他来说都一样,他确实不喜欢喝酒,一直以来喝酒都是陪别人喝,陪得最多的就是闵宁,其次就是.秦青洛?念及此处,陈易不免有点惊奇。 不一会,酒便送上楼台,婢女为二人斟上了首轮酒水后,便被秦青洛随手屏退下楼。 陈易起身与硕人碰杯,问道:“王爷眼下是想对酒谈武意?” “不急。”秦青洛道。 二人便将酒水一饮而尽,随后眺望远方风景。 “寡人初明本心时,你我便在云上沽酒。”她忽然道。 陈易微微一愣,这还是她头一回与他谈起往事。 那时近乎身陷绝境,他与这女王爷不死不休,怨仇滔天之下,他如何记不得沽酒之后王爷王妃先后撅起的事? 送命题啊, 这该…如何是好?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