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楚人好祭鬼神,而恰好,白莲教最善驱神赶鬼。 “你说白莲教的背后….会不会有尊被挖出来的神?” 老圣女回道:“难说。” 短短两个字,哪怕并不确定,陈易一样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思绪起伏之时。 嘎吱嘎吱的细微声音传来,眼角余光里,坛后高踞的尸骸似在缓缓膨胀,陈易这才发现所有尸骸的羽衣都在无风自动,那些本该板结的绒羽层层翻涌。 座上仙人的嘴唇竟缓缓蠕动,像是在说话, 微风拂过,陈易听到了细碎的话音: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 ………. 魂魄啊,回来吧,为何还留在远方? 陈易举着火把缓缓前行,心中颇不平静,他知白莲教杂糅诸天神佛,而且教义浅薄,世人谓之教众愚钝痴迷,凡是神祗都奉为白莲教神,但他实在想不到,白莲教竟然能挖到这样一处上古墓穴。 这固然有天下乱武在即的缘故,可世间盗墓摸金之人何其多,但真能盗到这种地方,还是要有些本事的,重要的是,楚地茫茫万里,白莲教竟能确认此地所在,这一点就颇为耐人寻味。 陈易不得不深思,如今白莲教背后的“无生老母”到底是哪一位上古神祗。 殷听雪紧跟在陈易后面,小声问道:“陈易…那些人呢?” “不知道,可能都死了吧。”陈易如此道。 殷听雪眉头瘪了下来,没有说话。 陈易知她天生有怜心,只轻轻叹了口气,眼下还是寻到东宫若疏的尸身要紧。 笨姑娘飘着跟来,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遭,半点紧张都无,仿佛是来踏春郊游一般。 陈易举着火把走在最前,与地宫时所见不同,墓道墙角各处并无散落的玉器、青铜器皿,更无殉葬的尸首白骨,事实上,从入内时所见的几具羽化仙人尸身,陈易就没在这里见过别的尸身,一路上更无陪葬的棺木。 唯有绵延的壁画。 凤鸟啄蛇、龙鱼化身、鹿角立鹤、蛇首人身,密密麻麻连绵不绝的壁画仿佛是有一笔画就,中间毫无断裂之处,让人头皮发麻。 沿着墓道深入,周遭流淌着不同寻常的安静,陈易唯有听见他们的呼吸声、脚步声,他已入三品,耳聪目明,可偌大的空间,竟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深沉,幽邃。 壁画上的诸神伟大地静谧着。 不知走了多久,陈易望见墓道尽头是一面石壁,纂刻着密麻纹路,如宫阙城门,从殿厅到墓道尽头延伸的壁画到此而止。 大门裂开一条仅容三四人通过的裂缝,陈易当即自门而入,转过门,眼前景象蓦然空旷起来,仿佛自成一片天地。 陈易的目光往里面延伸,祭坛呈圆形,冒着狰狞裂缝,这里装扮做天坛模样,诸如帷幔、铜鼎、香炉、幡旗等等装饰礼器一应俱全,然而中央法台上空无一物。 法台上唯有古老繁琐的符号,以朱漆为底,纹路由黑金二色所绘。 “这是……” “祝融,祭祀古火神祝融的神台。”老圣女兀然开口道,“楚人自称为祝融之后,诗云,‘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之伯庸’。” “祝融?” 陈易喃喃道,如今这世道,佛道儒并立三教,余下皆为九流,上古之事早已无人问津,藏匿于只言片语之中,他没比寻常人多上多少,只依稀记得,上古之时,共工与颛顼争帝,怒而撞不周山,天柱折,天门开裂。 念及此处,陈易忽道:“老东西,你说的‘帝’…是谁?” “高阳,又或者说…颛顼。” 陈易神色微动,心中凛然,马上又问:“颛顼跟祝融又是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颛顼即是祝融,或者说…祝融之一。”老圣女顿了顿道:“无尽岁月以前,祝融是神位,在其位者为祝融,颛顼是祝融,大禹也是祝融,司掌天下之火。” 得了回答,本该就此点头肯定,陈易却旋即直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他忽然又想到什么,缓缓道:“你们明暗神教拜火,即是拜祝融?” “拜火?”老圣女冷笑了一声,“我们不只是在拜火,我们是在拜‘明’,明即是光,即是明尊,凡物有明,我们都拜,只不过那些人见我们拜火觉得稀奇,所以蔑称我们是拜火教,可放到上古年代,也不知谁稀奇。”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不错,我神教确有祝融之位,只不过不叫祝融,而是……”她顿了顿,缓缓吐出几个音节,“持世明使。” 陈易怀中有两页金纸,皆是神教经文,他仍未仔细钻研,而他对明暗神教虽有了解,但并不如圣女们深入,此刻兀然听老圣女说祝融即是神教所说的持世明使,更多是一头雾水,只能暂时先记下来。 这时,殷听雪突然叫道: “人?那里有人!我听到声音了!” 她扯着陈易的衣角,引他去看,在那深处隐隐约约望见一个人影。 陈易回过神,提着火把照了过去,凝神远望,便见那一袭布衫。 竟是储意远?! 陈易快步而去,那白莲教香主呆呆立在那里,双目无神,仿佛人俑一般,他没有死,不知经历了什么,而在他身后,是一扇庞大的青铜门,上面蔓着暗沉的赤红色。 “储香主?”陈易低声唤了两声。 他恍惚间抬起头,慢慢地朝陈易伸出手,面上挂起惨白的笑容, “来…跟我来……” 话音轻颤,他重复了好几遍。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