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一想到殷听雪的贫瘠,以及好长一段时间都要跟这种贫瘠作伴,陈易便怅然若失起来。 莫说是余韵无穷的大殷,便是祝莪、冬贵妃都行,再不济,哪怕是闵宁也有一身别具一格的侠女气,可眼下只有殷听雪,不免像是习惯了大鱼大肉的老饕,兀然只剩下开水白菜可用。 眼角余光里,殷听雪的耳廓微动。 陈易回过神来,失笑道:“都听到了?” 殷听雪没转过脸,轻轻“嗯”了一声。 “你不高兴?”陈易颇为无赖,故作实话实说道:“不高兴有什么用,事实就是事实,你瞧瞧你,大半年也不长个,哪哪都没个滋味,还不禁糟蹋。” 殷听雪听着这番无耻话,脸上泛红,却不敢驳斥他,只能稍提高嗓音道:“别说这些好不好?” 陈易也便止住了话头,她这会也点好了茶水。 若说对小狐狸最怀念的,其实都是她点茶端过来的时候,她低头端茶,款款而来,接着昂着头看他,等他喝尽茶水末了浅浅而笑。 正是这点笑意,能勾勒出家的一角。 陈易接过茶水,并不急着用,他想到了什么,出声道:“待会帮我写信。” 写信… 殷听雪想了一阵,便想到了什么,眉头垂下,想来也是……这么久过去了,那孩子也该出世了。 少女细微的情绪流露落在眼里,陈易茶碗一停,轻声问道: “你还把我当娘吗?” “……”殷听雪沉吟好一阵,索性道:“不行吗?” 陈易不免苦笑了下,他如何不清楚,只是很长时间以来,都是放任自流而已,特别是自药上菩萨要动殷听雪开始,就更是如此。 然而如今药上菩萨已死,又该不该重新评判二人间的关系…… 殷听雪抬眸瞧着他,赶紧出声道:“我给你拿笔墨来。” 陈易一抬眸,刹时没了言语,只是轻轻点头道:“好。” 她走后,黄娘儿盯着陈易,弓着狗脖子颇有几分威胁的架势,陈易浑不在意,只是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殷听雪手脚利落,很快就传出一声“铺好了”,他旋即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走去。 阔别已久,陈易所表达的意思,前半段来来去去无非就是询问她们过得如何,可否安好,几句祝愿,还有些嘱咐,后半段则问起了女儿的情况,生辰八字如何,出生时几斤几两,取了名字没有,凡此种种,都是些繁琐之事,一点惊人之语都没有。 陈易每念一句白话,她落就落下一句,笔触细腻,字迹娟娟,她惯来对他百依百顺,眼下也如实照写,可当陈易说出一句话时,笔墨悬停三分。 “水滴石穿,可久乎?” 少女沉吟良久,却不待陈易回答,便落下一句, “地久天长,无不久矣。” 墨渍仿佛透入宣纸, 一直这样就好…… 黄龙四年十月十一日, 这封王府等了许久的远信,便遥遥寄了过去。 一信往南而下,去时是冬月,到时便是来年,再有回信之时,也不知是何年月。 第(3/3)页